第7章

林兰蕙恨的咬牙,奈何局势迫人,也只能忍气吞声。

“臣妾,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
见过礼,迫不及待要起身,更是怒瞪按着她肩膀的揽月。

“贱婢,松手!”

揽月自是不肯松手。

“贵妃娘娘好大的胆魄,只可惜你触犯宫规,闯下这样大的祸事,合该在这未央殿前跪到老死。”

“便是皇后娘娘想为你求情,也无可奈何。”

林兰蕙自嫁入皇宫以来,得皇上盛宠,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,揽月一个小小宫婢,也敢对她指手画脚了?

“大胆!”

“本宫的事,岂容你置喙?”

“跪着吧。”

沈清欢清泠泠的声线传来,“揽月的意思,便是本宫的意思。”

“林兰蕙,昨晚赵四阻挠本宫,可是来自你的授意?”

不等林兰蕙狡辩,沈清欢勾唇笑了笑,“不必抵赖,本宫见你之前,找人去翻看了下狱的几个黄门的供词。”

“皇叔将此事调查的一清二楚,狡辩没什么用。”

没谁比她更了解谢鸠,他的行事作风已深入骨髓,烙印一般,忘都忘不掉。

既然林兰蕙跪在这里,那便是铁证如山,不容翻供。

林兰蕙跪的笔直,漂亮的杏仁眼却全是不服气。

沈清欢鬓旁的九尾凤钗轻轻摇晃了下,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。

“说实话,我还能帮你一二。”

林兰蕙努了努嘴,却是怨气冲天,“不过是我一时疏漏,忘了姐姐没回宫罢了,谁想得到姐姐竟会夜里回宫?”

又道,“赵四和那些侍卫都死的冤枉,姐姐乃是中宫之主,本该仁慈治下,竟下的去这样的狠手,就不怕夜里做梦有人来索命吗!”

林兰蕙越狡辩底气越足,杏仁眼里满是讥诮。

“不说实话的话,妹妹继续跪。”

沈清欢懒得和她废话,转身要走。

这可把林兰蕙急坏了。

“等一下——”

沈清欢转身。

林兰蕙眸里染了气急败坏,“是!我的确是故意的!”

“原因?”

沈清欢眯眼,“自入宫以来,你得皇上盛宠,本宫从没嫉恨过你,更没动过任何歪念头。”

“除了位份比你高上一些,对你更是处处忍让。”

林兰蕙咬紧了银牙,斜乜着她。

“你装什么装,你装的清冷寡淡,好似对皇上毫不在意,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。”

沈清欢,“……”

她的确对谢芜没有任何感情,谈何欲擒故纵。

但林兰蕙被偏见蒙蔽了眼睛,显然不会信。

不过她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。

林兰蕙没这个资格。

“这便是你唆使赵四阻拦的理由?你想让本宫成为大朝国的笑话?既然你承认了,这罚跪就不冤。”

对沈清欢而言,眼下最要紧的,一是研制出七蛊毒的解药,二是行医拉拢势力。

这两件事的必要条件就是出入自由。

林兰蕙在其他方面放肆,她可以姑且忍一忍,但触及她的利益,就怪不得她心狠了。

“我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,皇上不会放任不管的!”

林兰蕙在身后叫嚣。

沈清欢脚步都没停,径直离开。

谢芜的确是对林兰蕙百般纵容,甚至不惜为了他甘冒大不韪,顶着群臣的压力悉心的护着。

但有一点,谢芜不敢违逆谢鸠。

“沈清欢!”

林兰蕙恼羞成怒,甚至喊出了她的闺名。

沈清欢却是越过她,径直去了太后宫中。

光是罚跪还消解不了她心头的愤怒。

当初入宫当这个皇后,不过是迫于局势,但她入宫可不是但软柿子,任人拿捏的。

太后周瑾瑜居住在长信宫,跨入门槛,沈清欢一眼就见到了正拿着盖碗刮茶沫子的谢鸠。

男人身形颀长,屋内温暖褪去了大氅,一袭银纹织锦月青袍,衬的他面如冠玉,松身鹤骨。

修长如玉的指节轻捻盖碗,上挑的眼皮微微蜷着瞳仁看她,一股子惫懒雍容的贵气。

“臣妾见过太后,见过皇叔。”

当着周瑾瑜的面,沈清欢半点磕绊都不敢打。

周瑾瑜坐在正位,见她过来倒也不诧异,挥手让她落座。

“你也是为兰蕙的事情而来?”

沈清欢微顿,下意识看了眼谢鸠。

才道:“是。”

“臣妾今早起来,便听皇上说昨夜唆使赵四阻挠臣妾进宫之人便是林贵妃。”

周瑾瑜从鼻子哼了声,“皇叔也为此事而来,你们叔侄媳二人倒是心有灵犀。”

这句话让沈清欢心口蜷紧。

她和谢鸠交往的事,当初身为七皇子的谢芜知,周瑾瑜身为谢芜的母亲,应该也听过。

但,此时她只能装作周瑾瑜不知。

周瑾瑜即便知道她和谢芜之前的荒唐事,此时也只能不阴不阳的试探,而不会揭露出来。

她咬着唇,热意灼的脸微红,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应这刻意的刁难。

“的确很巧。”

“昨夜若非臣如果宫门恰好遇到,恐怕皇后娘娘此刻还进不了宫门。”

谢鸠的声线低沉,原本上挑的眼尾微压,原本诡谲的空气顿时添上了不小的压力。

林兰蕙的错处被点出来,周瑾瑜也只能把话题转圜回来。

“此事的确是林贵妃之错,依皇叔之见,该如何罚她才好?”

“依臣之见,此等犯上不敬之人,自然是该杀无赦。”

他指腹摩挲着杯壁,杀人的话说的是举重若轻。

这次为难的人换成周瑾瑜。

对周瑾瑜来说,林兰蕙以及她身后的林家是一颗不错的棋子。

林兰蕙之父林江陵乃是护国大将军,林兰蕙更是他从小疼到大的掌上明珠。

杀人没什么,但若是杀了林兰蕙,一定会激怒林江陵。

更何况,她不想杀林兰蕙。

趁手的棋子,自然得好好留着,物尽其用。

‘犯上不敬’这个词,让沈清欢脸颊更烫。

眼前蓦地浮现谢鸠夜闯未央殿的情形。

他当时便是怒问“娘娘好大的威风,臣便是犯这个上又如何?”

他的唇……追索不休……

“照皇后的意思,林兰蕙该作何处罚?”

周瑾瑜深知谢鸠偏执,从他口中林兰蕙得不了好,索性把难题抛给沈清欢。

沈清欢猛的从旖旎浮梦中挣出,脸颊烫的绯红,不经意抬眼,正撞入谢鸠意味深长的眸底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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